古诗中的运动成都

发布时间:2022-01-17 09:44 来源:华西都市报 分享到:

唐章怀太子墓壁画打马球图(局部)。

宋太祖蹴鞠图 元胡廷晖

自古以来,成都就是运动之都。热爱生活的成都人从不缺少关注和参与体育运动的热情,这又为诗歌的创作提供了旺盛的源泉。李白、杜甫、陆游、花蕊夫人等的诗歌,生动描写了少年蹴鞠、市民角力、文人舞剑、皇帝打球、女子骑马射箭等场面。上至宫廷下至民间,成都地区的体育运动空前发展,尤其是与市民追求的时令节日游乐风俗相得益彰。这充分反映了成都人热爱生活、享受人生的健康生活方式和心态。

秋千蹴鞠尚豪华

蹴鞠,最早起源自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故都临淄城。到了西汉,蹴鞠由中原地区传播到巴蜀,成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阶层都喜欢的一项体育活动。这其中,东汉文学家、广汉人李尤奉皇帝之命写作的《鞫城铭》,就是根据他在成都所见的蹴鞠活动完成的,成为研究古代足球赛制和礼仪的珍贵文献。

《鞫城铭》详细描述了蹴鞠运动的规则:“圜鞫方墙,仿象阴阳。法月冲对,二六相当。”李尤认为,鞠球和球场是按照天圆地方的阴阳观念来设计的,两边各6人,代表一年有12个月。除描述球场形制、人数、竞技方式,他还提出国家任用人才应该像鞫城(蹴鞠的场地)那样方方正正。

从比赛规则谈到治国用人应有法可依,不避亲疏,公私廉洁,不徇私枉法,李尤可谓历史上第一位“足球评论员”,开创性地将足球上升到了政治高度。

到了唐朝,蜀地的蹴鞠活动盛极一时,并发展成为最具代表性的体育项目。李隆基避难入蜀,在蜀道上写的“公子途中妨蹴鞠,佳人马上废秋千”,就反映了蜀地少年在春日里踢球的快乐场景。

蹴鞠不但是民间的娱乐性体育活动,也在军中及宫中流行。韦应物《寒食后北楼作》云:“遥闻击鼓声,蹴鞠军中乐。”李白《古风》云:“斗鸡金宫里,蹴趵瑶台边。”

到了宋代,蹴鞠在成都更为盛行。南宋诗人陆游在《春晚感事》诗中写道:“寒食梁州十万家,秋千蹴鞠尚豪华。”又在《感旧四首末章盖思有以自广》诗中有“路入梁州似掌平,秋千蹴鞠趁清明”。蹴鞠经历了由对抗性朝娱乐性的转变,也吸引了更多包括女子在内的民众参与其中。

玉鞍初跨柳腰柔

马球,又名击鞠、打球。有人认为马球是由古代足球演变而来,大约兴起于南北朝,兴盛于唐朝,唐王室尤其喜欢这项运动,唐玄宗自谓第一高手。受此影响,王公贵族无不效仿。

前蜀开国皇帝王建也酷爱马球,他在成都称帝后重建马球场,以奢华闻名。《蜀梼杌》记载,王建的马球场正是如今成都市体育中心所处位置。王建嫌蜀宫内只有一个马球场不够用,又建了一个小球场,称西毬场。这个马球场特别考究,用适量牛油拌入精筛的泥土,再反复夯打碾压,球场平整如镜,马踏后不易扬尘。花蕊夫人《宫词》云:“小毬场近曲池头,宣唤勋臣试打毬。先向画楼排御幄,管弦声动立浮油。”

前蜀、后蜀宫中都流行马球。蜀主还以锦缎代替马球场的土墙,华丽气派,并亲自教妃子们打马球。花蕊夫人《宫词》云:“自教宫娥学打球,玉鞍初跨柳腰柔。上棚知是官家认,遍遍长赢第一筹。”

一舞剑器动四方

击剑是古代最传统、最流行的器械演练项目之一。汉代击剑运动就在成都流行,不仅武士喜欢习剑,文人也爱剑成风。负有盛名的赋家司马相如就是代表。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载:“司马相如者,蜀郡成都人也,字长卿。少时好读书,学击剑,故其亲名之曰犬子。”

到了唐代,剑术表演十分流行,李白、杜甫、贾岛等文学家都有诗文描写。《全唐诗》中关于剑的诗就有数十首。剑代表了气势雄壮的豪迈之情,诗人还用剑表达才华不得施展,渴望受到统治者重用的心情。

这其中,在蜀地生活了25年,“仗剑去国,辞亲远游”的李白对剑情有独钟,他的诗中多次出现剑的身影:“不然拂剑起,沙漠收奇勋”(《赠何七判官》);“万里横戈探虎穴,三杯拔剑舞龙泉”(《送羽林陶将军》);“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”(《塞下曲六首·其一》)……李白赋予了剑更为浪漫奔放的深重意蕴,流露出强烈的建功报国之志和自信豪迈的人格特点。

剑还有舞蹈相伴,最著名的当属杜甫在夔州看公孙大娘弟子表演剑术后,对公孙大娘及其弟子舞剑的卓越技艺高度称赞:“昔有佳人公孙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。观者如山色沮丧,天地为之久低昂。”(《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》)诗中采用比喻、夸张的手法形容其剑术的高超,惟妙惟肖、出神入化的舞剑场景,令人拍案称奇,感慨万千,足见巴蜀境内舞剑之风流行。

除了剑术外,作为上阵杀敌、保家卫国的刀枪,也成为当时在蜀地的诗人常常描写的对象。如王建在《相和歌辞·从军行》里写道:“枪城围鼓角,毡帐依山谷。马上悬壶浆,刀头分顿肉。”岑参在《东归留题太常徐卿草堂(在蜀)》中感叹:“不谢古名将,吾知徐太常。年才三十馀,勇冠西南方。顷曾策匹马,独出持两枪。虏骑无数来,见君不敢当。汉将小卫霍,蜀将凌关张。”诗中的徐太常,正是万夫莫敌的双枪将。

浮游角力竞相辉

历史上,成都平原河流纵横,居民临水而居,很早就掌握了游泳本领。苏轼做过总结:“南方多没人,日与水居。七岁而能涉,十岁而能浮,十五岁而能没也。”“没”就是潜水,“浮”就是游泳。

春秋战国时期,巴蜀地区已把游泳技术应用于军事斗争。成都出土的“战国嵌错赏功宴乐铜壶”,图中的战士或浮游,或潜游,或在水中厮杀,反映了战争的残酷,同时也说明巴蜀地区很早就借多水之利,训练出高超的游泳技术并应用于军事斗争。

现代体育许多竞技项目都是从军事训练中演变而来,除击剑、游泳外,摔跤也是如此。摔跤,在先秦称角力,秦汉更名为角抵,魏晋到唐宋叫作相扑。虽然名称不同,但都是两人直接接触后,运用身体某一部分打破对方身体平衡,将对方摔倒。

北宋调露子的《角力记》是第一部描写角力的书,书中特别描述了唐末成都摔跤比赛万人空巷的场面:“蜀都之风,少年轻薄者□□结伴为社,募桥市勇壮者,敛钱备酒食勿,约至上元,会于学社山前,平原作场……一对相决而去,或赢者,社出物赏之,采马拥之而去,观者如堵,巷无居人。”

当时,青少年以加入角力社为时尚,角力擂台赛从正月上元节一直持续到五月。在晚唐,角力社在繁华市肆设点招募勇壮者,达成协议后,喝酒吃肉,并支付订金,安排训练,组织比赛。由此,角力社具备了现代体育俱乐部的雏形,标志着我国体育商业化运作的开始。

蜀人游乐不知还

古代很多体育运动和节日庆典结合到一起,寒食节众人荡秋千、玩蹴鞠,阳春踏青、拔河,以及其他一些节日里登高、竞渡、打球、投壶、垂钓等。这些民俗活动很多从先秦时期开始,一直沿袭至今,并演化为体育竞技项目。

每年农历二月二日为蜀人的踏青节,诗人描写市民大众出游踏青的诗歌比比皆是。这一天,都人士女,络绎赏游,散在四郊。唐朝宰相武元衡曾在成都任职,并写有《春日与诸公泛舟》:“千里雪山开,沱江春水来。驻帆云缥缈,吹管鹤裴回。身外流年驶,尊前落景催。不应归棹远,明月在高台。”体现出赏春活动在成都的受欢迎程度。“遂移踏青会,登舟恣游娱……彩舵列城隈,画船满江隅。”北宋名臣田况的《二月二日游江会宝历寺》也记录了成都平原踏青的盛况。

五月五端午节是竞渡的好时光,我们在诗歌中能看到激烈的竞渡场面。在成都合江亭下游的九眼桥,每年端午节,锦江水面赛龙舟,是九眼桥水码头最热闹的时候。晚清诗人杨燮有诗云:“龙舟锦水说端阳,艾叶菖蒲烧酒香。杂佩丛簪小儿女,都教鼻耳抹雄黄。”《江楼竹枝词》则云:“绿波如镜欲浮天,端午人游锦水边。画桨红桡齐拍水,万头争看划龙船。”

现代户外登山运动也许可以追溯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登高。古代文人有“登高而赋”的情节,多用诗歌抒发情感,如薛涛在《九日遇雨二首》中提及“谁怜不得登山去,可惜寒芳色似金”;杜甫《登高》中的“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”等。

“九月九日望乡台,他席他乡送客杯。人情已厌南中苦,鸿雁那从北地来。”这是初唐诗人王勃的《蜀中九日》。咸亨元年(670年)重阳节,客居西蜀的王勃与友人一起登玄武山遥望故乡,勾起了浓郁的乡愁,于是写了这首诗。诗句在语言上运用日常口语,浅近明白,通过描写重阳登高抒发心中思亲之情。

南宋范成大《丁酉重九药市呈坐客》中也有关于蜀地重阳登高习俗的记载:“莫向登临怨落晖,自缘羁宦阻归期。年来厌把三边酒,此去休哦万里诗。乌帽不辞欹短发,黄花终是欠东篱。若无合坐挥毫健,谁解西风楚客悲?”

成都凤凰山体育公园是第3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核心场馆,在古代,凤凰山是射箭场,亦名学射山,传说蜀国后主刘禅曾在这里学射箭。

射箭在成都历史悠久,百花潭出土的战国铜壶弋射图,描绘了战国时成都贵族弋射嬉戏的场景。元朝成都人费著的《岁华纪丽谱》称,唐宋时期,每年三月,成都的行政长官要率部下登凤凰山射箭,比赛结束后回万岁池举办晚宴,与民同乐。

在唐朝,成都女子也乐于在射箭场习射竞技。花蕊夫人《宫词》云:“苑东天子爱巡游,御岸花堤枕碧流。新教内人供射鸭,长将弓箭绕池头。”描写了蜀宫女子射鸭比赛的场景。杜甫也有诗云:“辇前才人带弓箭,白马嚼啮黄金勒。翻身向天仰射云,一笑正坠双飞翼。”“一箭双雕”的射术,可谓巾帼不让须眉。(许永强)

编辑:A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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